方芍药给自己算了一笔账,她把何玉蝶的银子还回去,手里更加紧巴了。她想尽快开铺子,钱生钱,总要投资,而现在,能省则省。

院落破旧,是因为没人住的关系。但是从房子构架看,年头不长,瓦片换上一层,窗户上糊高丽纸,剩下打扫,添置家具,用不了太多银子。

京都天子脚下,寸土寸金,哪能说买房就买房?有买宅院的银子,还不如在铺子上下功夫。

“夫君,院子就交给我,保准几日内,变得整洁明亮。”

方芍药握拳,充满干劲儿!

“好。”

萧铁山有能力让妻儿住得更好,此刻看自家娘子鼓着脸,这话他就没说出口,一切按照娘子的意思来。

夫妻俩一起收拾新家,让他心里分外充实,有过日子的感觉。

“夫君,房顶的草得除掉!”

“夫君,后院的野草生根了,我拔不动!”

方芍药把萧铁山指挥得团团转,萧铁山有条不紊地行动,指哪打哪。要是白牡丹在,肯定拉着萧铁山去医馆看看脑子,做人的差别待遇,咋就那么大呢!

“儿子,你多打几盆水,放到太阳下暴晒。”

方芍药没去正房,直奔灶间。对她而来,先把灶间收拾出来,晚上能正常做一顿饭,才是重中之重。

至于便宜儿子,这几个月调养得好,肉都养出来了,雇佣一下童工,没大碍。

京都天热,不用烧柴,水盆盛着水,放到日头下,一会儿就热乎了,用来洗漱刚好,节约柴火。

一家三口谁也没歇着,一直到了日头偏西,已经整理出一部分,至少没开始那么荒凉。

其余的都好办,家里不能没有大门。萧铁山暂时用床板子钉在门口,等明早去铁匠铺子定做一扇厚重的铁门。

京都的建筑风格和北地不同,百姓们很重视风水,有钱人家都要花重金,建造个假山流水,他们坚信水能聚财。

晚上一家人点着油灯,在院子里吃饭,院门被敲响。

萧铁山打开门,门口站着个三十岁出头的妇人,妇人搓了搓手,看上去很局促。

萧铁山不擅长和女子打交道,换成自家娘子上前。

“妹子,我……我是你家的邻居,就是这户。”

妇人看到方芍药,轻松了些,送过来一个提篮,“你刚搬过来,家里没啥好送的,这几个鸡蛋……留着吃。”

妇人说话断断续续,说完,把提篮递过来,里面有十几个圆滚滚的鸡蛋。

大齐习俗,新搬来的住户,应该去邻居家送喜饼,考虑到家里还没收拾好,方芍药把一切推后,没成想邻居这么快上门了。

“嫂子,你太客气了。”

方芍药接过篮子,无疑中摸到妇人的手,很是粗糙,上面还有干裂的口子。

十几个鸡蛋,对于富裕人家来说,根本看不上,而对于一般的百姓,已经是一份不轻的礼了。

“不客气,客气啥。”

妇人有点自卑,不爱说话,送完东西,就要回家。她被方芍药拦下来。

“嫂子,家里几年没人住了,这收拾起来,也要好几日,只能等过几天请你们来做客。”

下晌,方芍药在隔壁门口看到个娃子,还听到男子的咳嗽声,想着他应该也是一家三四口人。

她让小多余包了饼干,送给妇人做回礼。

“使不得,你们刚搬来,花钱的地方还多,我咋能要你的东西呢!”

妇人刚下工回来,本想过来帮忙,发觉天色已晚,就匆忙装了家里的鸡蛋,过来敲门。她心里忐忑,怕礼太轻,被多方看不起。

这下,收到回礼,她更加的不安,生怕被人误会自己是来换东西的。

糕饼点心不便宜,如此精致的,一块就要好几文,尽管娃子已经很久没吃过了,她还是不准备要。

“嫂子,这是我的回礼,就是点寻常吃食,我自己做的。”

方芍药说完,把东西塞到妇人的手中,目送着她回家。

隔壁传来一声小男娃的惊叹,而后妇人低声说了什么,再有就是男人的咳嗽声。

洗漱完毕,方芍药给小多余讲个故事,就拉着萧铁山说起此事,“那嫂子是个实在人。”

方芍药不爱占便宜,但是对实在人格外的偏爱,这么一个照面,她就把邻居列为可来往的对象。

萧铁山不擅长和人打交道,不发表看法。

“我听邻居家晚上门口有动静,想必那嫂子刚下工回来。”

京都繁华,女子出门做工的不在少数,绣坊,浣衣一年四季都在招人,还有街上的布庄,首饰铺子,都有专门的女伙计。

“那嫂子手粗,还有口子,一看活计就不轻松。”

这世道,对女子不公平,却要让女子承担太多的责任。似乎,现代社会也差不多,但好歹有点地位。

“她家男人一直咳嗽,怕是身子不好。”

萧铁山说了一句,而后转换话题。

小多余已经睡了,夫妻俩还挤在马车上,二人靠在一起,暗流涌动。

方芍药红了脸,她是想要进一步的动作,奈何地点不允许,只希望房子赶紧拾掇好,加紧搬进去,不然施展不开,还得吵醒便宜儿子。

夫妻俩对视,彼此心照不宣。

既然要加紧改造住房的计划,萧铁山责任重大。

“铁门,屋顶的瓦片,都得换新,不然下雨天,屋顶可能要漏雨。”

屋内几年没住人,家具潮湿腐了,还有厚厚的尘土和蜘蛛网,只能多打扫几遍。

床,桌椅板凳,这些到铺子里预定,约莫三日就能送到。

对于京都铺子的办事效率,方芍药很满意。

“对了,夫君,我想去东祥酒楼吃一顿。”

自从何大姑家破人亡后,东祥酒楼成为京都第一楼,有自己的招牌特色菜。

知己知彼,百战不殆,方芍药迫切地想知道,对方的水平,这样,她心里才能有个底。

“怎么,不行吗?”

方芍药张张嘴,小声地道,“是不是太贵了?”京都第一楼,一顿饭下来,至少要几十两银子。可这钱,方芍药不能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