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去护国寺找了然大师,了然大师擅长批八字和起名。”

京都的护国寺,每逢初一和十五,才准许香客进入。京都不少高门夫人,千金小姐,都直奔护国寺而去。

护国寺灵验,尤其是求姻缘和求子,何玉蝶说着,看着一眼方芍药。

小铁蛋刚开始好起来,何玉蝶总觉得小娃子多灾多难的,想着正好去护国寺,求个平安符。

于是,众人约定九月初一,一同去护国寺烧香。

入秋后,傍晚有了凉风,等人一走,小多余坐在池子边,逗弄里面养着的几条锦鲤,哼着不知名的小调,明显心情很好的样子。

“那是因为,他要有名字了。”

方芍药和萧铁山站在花丛边,看着儿子脱下鞋袜,把小脚丫放在水里,打着水花,又往水中洒着糕饼的屑,成群的锦鲤游过,争先恐后地抢食。

关于名字的问题,方芍药早就想提,以前住在村里,村里的娃子都称呼小名,也就糊弄过去了。

等方芍药意识到,小多余应该有大名的时候,一家人已经搬到京都。

夫妻俩不称职,看儿子激动的样子,就知道二人多疏忽。

“夫君,这是我送给你的生辰礼。”

方芍药把手放在身后,晃动两下,再拿出来,一把雕刻芍药花的匕首,出现在萧铁山眼前。

萧铁山顿了一下,没想到自己竟然有礼物。

他的生辰,几乎不被人提起,从来没人在意过。

他是个养子,萧家养父母捡到他的时候,襁褓里有个字条,上面写着他的生辰八字。

但是,家里一切以大哥为主,以至于每年八月二十九,都是被淡忘的日子。

后来,萧铁山也习惯了,生辰而已,就是个形式。

今儿能邀好友到府上来庆祝,他很压下心底的小激动,没想到,娘子还有特别的惊喜给他。

匕首出鞘,刀尖带着一抹寒光,萧铁山惊喜道:“好家伙!”

“那当然!”

老铁匠不轻易出山,为了这一把匕首,方芍药很费工夫,她笑道,“夫君,你果然识货!”

萧铁山点头,把匕首插到家里一处假山的山石上,瞬间,匕首的前端,插在石头里,只留下刀柄在外。

拔出来,匕首完好无损,削铁如泥不为过。

老铁匠掌握神秘的淬火技术,并不外传,普通的铁匠终其一生也无法达到这样的高度,所以,拥有这样一般宝韧,难能可贵。

“谢娘子大人,为夫应当怎么报答?”

萧铁山靠近自家娘子,小声地道。

“肉偿吧!”

方芍药抿嘴笑,随口一说。谁料,当晚就被萧铁山扑倒在床上,没有反抗的余地,就连她叫停,萧铁山都没放过她。

“你说肉偿,不是太便宜我了?”

萧铁山哑着嗓子,声音很低哑,眼底深处,仿若有熊熊燃烧的火焰。

方芍药腰酸腿疼,再不敢胡乱开玩笑了,因为丑夫会当真!

萧铁山这般,看起来压抑又内敛的人,一旦释放出来,真让人招架不住!

如此话少的人,只能用行动来表达自己的狂热。

……

农历九月初一,天还不亮,一家三口已经出门。

护国寺在京郊,距离城里有一段距离,想要烧香,必须得早早的出发。

方芍药坐在马车里,打了个呵欠,沿途路过何玉蝶家,方芍药把人接上,一同前往护国寺。

“你吃过早饭没?”

方芍药一个呵欠,困得流出眼泪。

萧铁山回家后,夫妻俩如胶似漆,总黏在一起,晚上闹到很晚才歇下。

如果不是为不耽误给儿子起名,她得睡到日山三竿去。

看着一侧睡着的儿子,再看何玉蝶怀中呼呼大睡的小铁蛋,方芍药竟然有些羡慕。

“我只吃了两块点心。”

何玉蝶摇摇头,前几日,因为铁蛋生病,闹得她吃不好,睡不好,等铁蛋转好,她还是没什么胃口。

这次去护国寺,她打算订一桌斋饭。

护国寺的斋饭有名,味道不错,在她以前还是何家大小姐的时候,去过好多次。

“鬼医没在你那?”

方芍药只接了何玉蝶和小铁蛋,马车坐不下太多人,黄氏都没跟着来。

“我对外宣称是寡妇,他在我那像什么话,若不是因为……”

因为铁蛋生病,鬼医医术高明,何玉蝶早就撵走了,不会把人当大爷伺候了好几日。

鬼医今日也会去护国寺,但是他和白牡丹在一处。

那人真是,一点不理解她的难处,在她家住着,大摇大摆的,这几日,街坊邻居看她的眼神明显不对头。

何玉蝶很苦恼,对门人家的大娘还拉着她套话。

“没法子,老大娘没事儿干,最爱八卦。”方芍药安慰何玉蝶,其实,何玉蝶周围的邻居都还好,有不少读书人,平日安安静静的,若像何大姑留下院子周围那般,每到傍晚,大娘们就在大树下集合,东家长李家

短的说道,还不一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。

“有学问的人,那必然不一样,有话都得拐弯抹角的。”

何玉蝶嗤之以鼻,对门的老大娘听说她是寡妇,还想给她说媒,介绍个四十来岁的教书先生,明里暗里地告诉她,女子离开男子,没办法生活。

那她过的不是日子是什么?

“嘴长在别人身上,爱说什么说什么,我们能堵住一人的,还能堵住悠悠众口?”

方芍药摇摇头,这个时代有舆论暴力,流言蜚语害死人。

不过,只要遵守本心,又不经常出门,和这些人打交道,对方说点什么,自己又不会少一块肉,不搭理就是了。

方芍药刚穿过来那会儿,被整个村子孤立,原主留下的烂摊子,都靠她收拾。

好在,她这个人心大,脸皮厚,没当回事,不仅如此,还交到了陈大丫这个朋友,在村里处处维护她。

“芍药,你是不晓得那些人多过分。”

何玉蝶垮下脸来,鬼医在她家晃悠,老大娘就问她,鬼医长相不错,是不是家里没有钱,所以走投无路了。

“我开始没明白对方的意思,等回家一寻思,她们把我当什么人,鬼医是我养的小倌吗!”

何玉蝶气得脸红脖子粗,奈何京都的宅院太贵,除非搬到方芍药新家那样的地段,高门大户,平时真的不和邻居接触,否则在市井中,就要成为别人议论的话题。

“噗!”

方芍药没忍住,笑出声来,她擦了擦眼泪道,“你别激动,被人这样说,气愤的不应该是鬼医吗?”

名动天下的医者,被人当成贫穷被包养的小白脸,怎么看,受损失最大的都不是何玉蝶。

“那倒是。”有对比,何玉蝶心里平衡了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