京兆尹刘大人看向方芍药,方小娘子到京都的日子不长,来衙门好几次,和他混个脸熟。

要知道,他每日忙碌,处理琐事,忘性大,想要记住一个人,看着面熟都不是很容易的。

刘大人用同情地眼神看了一眼方芍药,心道:怎么又是你!

方芍药捂脸,她也不想啊,护国寺的平安符,没有用,戴上还是如以往一般倒霉。

“大人,咱们兄弟一直本本分分的过日子,谢欣兰一再保证,只是做戏,还给银子,这么便宜的好事,谁能拒绝?”

高老大痛哭流涕,显得很是委屈。爹娘死后,就留下一条船,四兄弟一直靠着跑船过日子,勤劳肯干,却没攒下什么银钱。

长兄如父,他当大哥,却没有给兄弟几个娶上媳妇,所以才被谢欣兰提出的条件打动。

“大人,小妹欣兰虽然有错处,但是,高家几个兄弟不无辜。”

谢文昊冷眼看着几兄弟推卸责任,恼怒异常。

诚然,一切是谢欣兰策划,但是高家几兄弟见色起意,杀死了丫鬟春华,还有车夫,难道不是大罪过?

春华的死状分外凄惨,谢文昊闭上眼,不愿意再想。

“丫鬟不是我们兄弟杀死的,她受不得咬舌自尽了。”

高老大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,却发现其中一处缺口。谢欣兰没抓到,他们完全可以把责任丢推到那个贱货身上去。

“大人,是谢欣兰感念我们兄弟身边没婆娘,把丫鬟送我们的。一个死契丫鬟,命都是主子的,她自己受不住,不怪咱们。”

高老大振振有词,为自己辩解,让其余三兄弟看到希望。

高老二难得聪明一回,把谢欣兰找兄弟几个人商议的细节,原原本本地再次重复。

要加害的人是一个叫方芍药的小娘子,而不是什么未过门的嫂子。

高老大不傻,一看京兆尹大人关门审讯,就晓得此事和刘粉黛脱不开干系,他们竟然差点谋害京兆尹千金。

谢欣兰这个贱人,若是他们能出去,一定要报复,先把她解决掉!

“高老大,你就别给自己洗白了,把粉黛扔到河里,你应该知道后果。”

方芍药看不过去,忍不住点明。

公堂上,众人吵得不可开交,严氏不相信女儿谢欣兰会做出这样的事。

车夫和春华都死了,欣兰失踪,这不明摆着把所有的罪责,都推给女儿了?

说不定,这一切是个连环计,都是方芍药设计的。

这个灾星,当初她就不该好心地认亲,这不,摊上方芍药,谢家也要家破人亡了!

严氏情绪激动,哭哭啼啼,在公堂上晕了好几次。

“表妹,对不起,我娘她……”

谢文昊越发地抬不起头来,事实真相,已经明朗,他娘还能继续胡搅蛮缠,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。

“对不起的话就别说了,左右你没对不起我。”

方芍药摇摇头,如果她把对方当亲人,被误解,被冤枉,她会非常难过,但是她从没把谢家当亲戚,最多是恶心而已。

再者说,最大的受害者是刘粉黛,而不是她。

刘二看了看这个,又看了看那个,缩在角落看热闹,他这个证人,现在也没发挥作用。

约莫有半个时辰,刘粉黛苍白着脸,被白果再次扶到公堂上来。

“爹,女儿想说说当时的情况。”

刘粉黛死里逃生,高热刚退,这会儿双腿打颤,走路摇摇晃晃。

衙役有眼力见,赶紧搬着一把椅子,让刘粉黛坐上去休息。

“谢欣兰亲口对我说,她设计仙人跳是为让方芍药上钩,到时候,一个人尽可夫的……货色,配不上萧铁山,夫妻俩肯定分道扬镳。”

原话比刘粉黛转述的要狠毒的多,她作为官家千金,还是没成亲的小娘子,不好那么直白。

“严氏,你口口声声说,别人陷害谢欣兰,那么本小姐说的,都是谎言?”

刘粉黛气得差点吐血,头一次见到如此不讲道理还护短的,她犯得着以身涉险?

她拿着赎金去救人,却被谢欣兰设计,出卖,差点失去贞洁,虽然最后贞洁保住了,命差点没了。

如果,谢欣兰不泄露她的身份,刘粉黛也不至于如此的狼狈。

关键时刻,谢欣兰只想着保全自己,这种做法,这让人心寒到毛骨悚然。

无论严氏再怎么狡辩,事实清楚明白,尤其是涉及自家女儿。但考虑到谢欣兰还未归案,高家四兄弟被打入死牢,择日再审。

“谢家和刘家的亲事作罢,本官的女儿,高攀不起。”

刘大人说完,面色铁青,转身就走。

要不是关系到刘粉黛的名声,他一定把此事闹大,作为典型。

事实证明,小人可以得罪,女子都不可得罪,阴毒起来,太过可怕了。

方芍药走出大牢,还被严氏追着骂:“你这个灾星,都是你,都是你害的!”

如果不是方芍药抢走女儿的心上人,欣兰也不至于做出这种事。

严氏想到女儿不一定在哪里吃苦,心如刀绞,儿子的亲事,她也顾及不上了。

一直以来,谢文昊在她心中都比欣兰重要。

但是,谢文昊被退亲,以他的才学,找个不错的女子不成问题,而欣兰却难了,做娘的,怎么忍心看着女儿到处漂泊?

“严氏,你真是让我见识到什么叫奇葩。”

早已撕破脸,方芍药决计不忍,直言怼道,“谢欣兰自己不要脸,还要拉着别人下水,你说她没有银子,在外怎么生活呢?”

话没说太明白,但是言语之间的意思,大家都懂。

做皮肉生意,还能如何?

她方芍药和萧铁山成亲,是正经八本的父母之命,媒妁之言,什么抢人夫君,就这样,还能被谢欣兰碰瓷。

“严氏,此事芍药有什么错?是你教女无方,才闹成这样。”

谢东板着脸,警告严氏,再闹,他只能休妻。

严氏瞪着眼睛,简直不敢置信,休妻,谢东要休了自己?

她给谢家生儿育女,给公婆养老送终,谢东凭什么休了她?人人都向着方芍药说话,她那可怜的女儿啊!

严氏大怒,伸手就朝着谢东的脸上抓挠。

夫妻俩在大街上,扭打成一团。

开始,谢东还没有还手,很快,脸上被尖锐的指甲划破,立刻见血。

他受不住,一个巴掌揍到严氏的脸上,严氏退后摔倒,下身当即见了血。

“娘……”

谢文昊哀叹一声,他娘再不对,也是亲娘,这件事,严氏并没参与其中,只不过被谢欣兰带累了。

见严氏裙摆被鲜血染红,谢文昊着急了,赶紧叫马车,把人抬着去医馆。

“老蚌生珠,生不出来,严氏小产,身子亏损得厉害,调养不好,也就两三年的事。”

鬼医突然出现在人群里,铁口直断。

“你怎么来了?”

方芍药看向鬼医,以为他是来给刘粉黛看病的。

“萧兄担心嫂子,请我来看看。”

鬼医给方芍药把脉,脉象平稳,比之前好多了,只是这一段,还是不能操劳。

到了农历十月,京都动不动下两场雨,一日冷过一日。

府上暖房的花,被方芍药挪走,全部送给何玉蝶,何玉蝶在小院出不去,迷恋上了养花草。

暖房腾出来的地方,全部种菜,韭菜,菠菜,带绿叶的,保证新鲜。

日子有条不紊地向前,吉祥富贵楼,清水芙蓉女子会所开张。

开张那日,作为东家,方芍药没有出现,而是留在府上。

吉祥富贵楼有文掌柜坐镇,开张后,生意红红火火,铺子正在为何府的婚宴做准备。高夫人的死,并没有阻碍何家和夏家的亲事,两家联系紧密,比原来还要交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