刚到清虚山下，白妄便隐隐感觉灵气在游动，山下有一不大不小的镇子，咋一看与普通的镇子毫无区别，但是这个镇子却是是由清虚九霄门的门客们膳修组成的，外来人不可随便定居。

沿街有小吃叫卖，到处都是打听如何入清虚九霄门的路人，有店老板看到殷怀羡便慌忙对他作揖，殷怀羡略略颔首算是作了应答。

穿过小镇，绕过一条浅溪，清虚山便沉默的伫立在两人面前，山顶静谧庄重，烟雾缭绕。

而上山唯一的路的也印进了白妄眼底。

九百九十九道石阶。

这是清虚九霄门考研前来求学修道人的第一关。

讲究的是毅力耐心和坚决。

九九归一，方能始终。

……

可是白妄上一世都是御剑上去的啊！！从来没爬过啊！！从来没啊！！

这一世御不了剑只能爬了吧！！！

可是这爬上去命都去了一半了吧！！！

“我，我还是，还是去拜其他门派了，缘见。”白妄望了眼根本看不到头的石阶，咽了口唾沫然后拔腿转身就跑。

殷怀羡像是早就料到似的，一把揪住人后领将人扯了回来，然后长剑铮铮出鞘。

白妄还以为这人恨铁不成钢要拔剑砍自己呢，连忙抱头，却觉得脚下一轻，一睁眼便瞧见殷怀羡带着自己御剑上山。

不消一会，便看到了半山腰上精致的阁楼庭院，水榭亭台，寂静书院。

还有一群群或在读书或在练剑的朗朗少年。

这里是九霄清虚门派，门下弟子歇息修道的地方。

“好了，放我下来吧，我们去测根骨，欸等等？还往上？越礼了吧！”见殷怀羡没有停下的意思，白妄心下一惊。

再往上，几近山顶的地方，是三位门尊和几十名亲传子弟居住的地方。

也是清虚九霄门派真正本宗所在地。

像清虚九霄门派这种大门派，上下阶级非常严格。

门客居于山脚，刚收的或者资质较差的数百余名子弟居于山腰。

而山顶的子弟，都是从门下子弟选拔上来，拜三位门尊为师的亲传子弟。

也只有山顶的亲传子弟，剑鞘才能刻上清虚九霄门派独有的霜雪图案。

按照清虚九霄门的规定，拜入清虚九霄门必须先成为门下子弟，而非亲传子弟严禁踏入山顶。

殷怀羡就这么带自己到山顶，怎么说都不符合规矩啊，一定会被赶下来的！

白妄心里碎碎念了一会，可是这丝担忧很快就烟消云散了。

因为这里，他太熟悉了。

一草一木，一花一叶，都与上一世无二般。

上一世的他，八岁求入清虚九霄门，十岁成为亲传子弟，十二岁拜了琼芳君为师尊。

然后，那一世便把清虚九霄门当成了家。

以至于最后，割血剜肉削骨，可他至死都从来没有后悔过。

记忆真是奇怪的东西，明明很多事情平时压在内心深处几乎不会想起，但是一遇上熟悉的场景熟悉的人，它们便如同雨后春笋，破土而出。

最后盘踞在脑海里，一遍遍提醒着你，在这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。

真怀念啊。

白妄跳下殷怀羡的长剑，稳当落地，他的面前立着一块齐人高的石头，上面刻着十分雅正的五个字，清虚九霄门。

白妄忍不住伸出手细细摩挲着石头上的字，上一世这块石头最后可是四分五裂了，也不知道自己死后，他们有没有重新立一块放在这。

“师兄。”

白妄正发着呆，耳畔突然传来一声温婉柔和的呼喊，恍如前尘隔世，白妄蓦然抬头看去。

果然是她。

那名女子站在距离石头的不远处，一袭白纱素衣上绣着一尾栩栩如生的锦鲤，她的眼眸清亮，长相清秀柔和没有半丝媚意，一柄长剑别在纤细腰间，身姿端庄稳重。

秋画屏，副门尊尘数散人的首位亲传子弟，上一世，除了白妄以外，清虚九霄门下所有的子弟都得恭敬的喊她一声师姐，唯独白妄，喊她师妹。

唯独白妄，她唤师兄。

所以秋画屏的这一声师兄，恍然之间，白妄还以为她在喊自己。

秋画屏也静静的看着他，但是很快，她便将目光放在了殷怀羡的身上：“师兄，你回来了，门尊候你多时。”

“嗯。”殷怀羡应了一声：“我这就过去。”

噫吁戏！！！

？？？

白妄目瞪口呆看着殷怀羡。

卧槽。

虽然明白殷怀羡这一世是清虚九霄门的亲传弟子，但是秋画屏喊他师兄！！？

喊他师兄？！

难道？？？！

“你你是清虚九霄门的大师兄？！琼芳君唯一的亲传弟子？是，是吗？是吗？！”白妄一脸我擦嘞的表情看着殷怀羡，双目瞪圆。

“嗯。”殷怀羡侧目看着他，淡淡的应了一声。

哇，上一世自己所有的尊名功成，这一世全成殷怀羡的囊中之物了吗！？

难！道！

这一世！

他！

就是！

传说中的！

男主角！！！

“你是天灵慧根？”白妄又问。

上一世的自己便是天灵慧根，几百年难遇，修道一路和开了挂一样，刷刷刷的升级都不带喘的。

这也是自己后来成为大师兄的原因之一。

“天灵双慧根。”殷怀羡道，语气毫无波澜。

卧槽！！！

天灵双双双双双……

妈呀，白妄差点没扑过去抱紧殷怀羡的大腿喊一声，男主罩我！！！！求罩！！！

“师兄。”秋画屏突然又开口喊了一声。

白妄抬眸看去，却见秋画屏在看着自己，顿时一愣，心下又泛起熟悉的感觉。

虽然明知她在喊殷怀羡，可是莫名的，白妄总觉得那丝目光里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。

白妄心下感慨，上一世，自己和秋画屏的关系就和亲兄妹一样，女子多多少少都是有柔软的心的，秋画屏作为师姐，对清虚九霄门的子弟从来都得是一副处变不惊稳重的模样。

太累了。

好在，在白妄面前，她可以做个什么也不用担忧天真的师妹。

可是最后，面对鲜血淋漓双眼失明的她，白妄第一次恨，恨她为什么要有独挡一面的魄力。

明明只要一直做个无忧的师妹就好了。

“你叫什么名字？”秋画屏出声拉回了白妄飘远的思绪。

“白妄。”白妄笑嘻嘻的回答。

“白妄。”秋画屏轻念了一遍，然后弯眸笑道：“我叫秋画屏，你可以喊我秋师姐。”

“那我可以喊你师妹吗？”白妄调笑。

秋画屏明显一愣，然后笑道“不可以，只有师兄才可以喊我师妹，除非……”

一言未完，秋画屏一顿收了声。

白妄心暗想，这个除非是什么，难道是除非自己成为殷怀羡的道侣？

按照辈分来说，好像确实这样就可以。

等等！自己在瞎想什么鬼！！！

“师兄，门尊在候你和白公子，速去。”秋画屏转身望向殷怀羡，收了刚才和白妄嬉笑的模样，表情严肃。

“好。”殷怀羡点点头，对白妄道：“走吧。”

“去……去哪？？”白妄一愣。

“见三位门尊。”

？？？

等等，什么，啥，不对吧！！

“三位门尊？！”白妄差点没喊出来了。

“不对吧，怎么可能带我去，我连门客都不算，刚来清虚九霄门就见三位门尊？怎么可能，你会意错了吧？有什么不对吧！”白妄瞠目结舌。

“没错，走吧。”殷怀羡似乎若有若无的叹了口气，拉住白妄的手腕带着人走。

“欸？你确定？什么情况？清虚九霄门改门规了？说好的必须先做门下子弟呢？三位门尊吃撑了没事要见我？他们不是最喜欢藏头不见尾的吗？不是不到关键时刻影子都见不到的吗？”白妄迷惑的声音随着两人的步伐越飘越远。

秋画屏伫立在他们身后，眼角有些泛红，她久久凝视着白妄远去的身影，一开口声音全是怀念和喜悦。

“师兄，他找到你了，师兄，你总算回来了。”

“师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