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月的天,微风拂过面庞,带着柔和的暮春气息。

沙青额头上满是汗珠,越走越快,最后干脆一路小跑着往宁昌侯府而去,一路上还不忘回头看几眼与他始终保持着十丈左右距离的沈大人。

救命啊!沈大人太可怕了!

——

侯府内后院厨房内,贺兰辞干净利落的洗了条鱼,菜刀在他的手中飞舞着,片刻功夫便去鳞剖肚,又切了姜丝放上,顺便兑了些醋。

生火烧水蒸鱼。

蹲在地上望着旁边的炉灶,望着缓缓升起的蒸汽,忽略下人们诧异的目光,贺兰辞忽然间鼻子发酸。

也不知道他原来的身体现在如何了,会不会已经被火化了,他不在,不知道他那号称“黑暗料理之王”的弟弟能不能吃上饭。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,他当初就多买几份人身意外险,即使他人不在了,父母和弟弟也可以很好的生活。

半晌之后,贺兰辞吸了吸发酸的鼻子,取出滚烫的鱼盘,撒上蒜末和香菜,些许酱油,颜色琥珀,十分漂亮,再淋上些热油,“噼里啪啦”油花四溅,香气顿时弥漫在厨房里,就好像回到了家中的厨房一样。

贺兰辞盛了两碗饭,连同鱼一并端进了自己房间,刚夹起一块鲜美的鱼肉往嘴里放,房门“咣”的一声被撞开,吓得他手一抖,肥嫩的鱼肉就这么掉在了衣襟上,留下淡淡的油污。

沙青跑得上气不接下气,看向贺兰辞的目光仿佛看到了大慈大悲的菩萨,立刻扑上去:“世、世子,世子救命啊,我还不想死……”

贺兰辞将凳子往边上挪了挪,疑惑道:“老沙你干嘛,大白天见鬼了?”

沙青拼命点头,岂止是见鬼,他还马上就要见阎王了。

有小厮慌慌张张进来通报,差点被门槛绊倒:“世子,锦衣卫沈大人来访。”他们宁昌侯府与锦衣卫并无往来,这沈大人突然上门,侯爷和长公主又不在,着实让人惶恐。

“沈翊行?”贺兰辞扭头去看沙青,他只是让老沙去打探行踪而已,他怎么直接将人带回来了?不过他来得正好,省得他亲自跑一趟。

沙青快哭了:“世子,我就说我那三脚猫的功夫一定会被发现,这打狗还得看主人,您会护住我的,对吧?”

“我尽力。”贺兰辞话音刚落,一道人影便出现在门口。

绣春刀,飞鱼服,特征明显。

贺兰辞看愣了,谁能抵挡得住制服的诱惑!

学古典舞的人,身上都有一种独特的气质,哪怕是穿到了漫画人物身上,贺辞身上那种劲儿是改变不了的,只是配上他那花痴般的表情,怎么看都像痴傻的富家少爷。沈翊行眉头微拧,不动声色地望着他。

为了验证自己先前的猜想,贺兰辞主动往前走了几步,盯着沈翊行的脸细细打量。他眼角下被瓦片崩到的伤痕已经消失不见,薄唇殷红,几乎能看清其纹理。真是一点受伤的痕迹都没有呢,这唇色,这唇形,啧啧,看起来挺好“吃”的样子,可惜昨天发生的太突然,他都没来得及感受,若是有机会……

贺兰辞被自己突然冒出的奇怪想法吓了一跳,现在不是沉迷美色的时候,他首先要确定沈翊行的记忆是否与沙青一样。

眼看着贺兰辞越来越近的脸,沈翊行眸子微微眯起,淡漠开口:“我的腰牌呢?”

“什么腰牌?”贺兰辞一脸懵逼,先前沙青没提这一趴啊?他是错过了什么重要剧情吗?他疑惑地偏头看向老沙,用眼神问他:我拿他腰牌了?

然而这对主仆半点默契都没有,沙青以为是世子昨天偷偷拿了沈大人腰牌,沈大人一路跟着他,是来找世子讨要腰牌的,可是世子不想还,所以使眼色让他打掩护。

他和他家世子情比金坚,当然会站在世子这边,而世子也一定会护住他。于是,沙青上前解释道:“沈、沈大人,我家世子昨天绝对没有偷拿您的令牌,也绝对没有藏起来,更不会放在身上……”

贺兰辞嘴角微抽,老沙这是什么迷惑行为?怎么有种欲盖弥彰的感觉,说的好像他真的拿了沈翊行腰牌一样。

对上沈翊行意味不明的眸子,贺兰辞百口莫辩:“我真的没拿你腰牌,真的!”

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,贺兰辞干脆解开自己的腰带,扯掉外袍晃了晃:“看吧,真没有,一定是你自己放错地方了。”

“喵~”富贵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钻了出来,将嘴里叼着的东西放到贺兰辞面前,乖巧的坐下,似乎是在邀功:“喵~”

空气瞬间凝固,刻着锦衣卫三个字的腰牌就在贺兰辞跟前,小字上清清楚楚刻着“北镇抚司千户沈翊行”几个字,上面还沾着猫毛和口水。

贺兰辞:“……沈大人你听我狡辩,不是,你听我解释,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