沫糯颜眼泪掉个不停，腾出一只手拼力抓住林淮的衣袖，“我要怎么做，唔你告诉我，我照做”

林淮怔住，看着沫糯颜苍白脸上的坚毅和眼眸里的果然，心下掠过一抹震撼。

沫糯颜情绪平复下来，人也又一次昏睡了过去。

等她再次醒来时，守在她病床边的，不再是南冥辰，而是司黎川。

“颜颜。”

司黎川见她睁开眼，便揉紧了掌心的小手，黑眸担忧的看着沫糯颜。

沫糯颜眼圈通红，呼吸绵急，那么努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绪，沙哑道，“于姐呢？”

司黎川垂了下眼，起身坐到床沿，眸光温静看着她，“等你好了，我们一起送她。”

“”

沫糯颜望着司黎川，整张脸和五官都在往中间拧，难受和痛苦清晰的印在她的脸上每一处。

她战栗蠕动的嘴唇溢出一道压抑的泣声后，便没再发出一点声音。

就拿一双包满泪水的红润双眼静悄悄的盯着司黎川。

司黎川揉握着她迅速冰凉的小手，心如刀割。。

司清羽被司黎川带走的第二天，四年未踏足老宅的玉可儿接到司津的电话赶来了，同她一道来的，还有莫寒烟。

刚到，玉可儿便瞪着司津道，“怎么回事？什么叫清羽被黎川抓走？”

“玉可儿，你养的好儿子！”

司津也不甘示弱，蹭的从沙发里站起，鼓瞪着一双青黑的眼睛盯着玉可儿吼道。

玉可儿嘴唇蠕动了两下，硬生生压下了心头燃升的恼怒，深呼吸说，“我现在不跟你吵，你说清楚，黎川为什么要抓走清羽？”

“好笑！他简直好笑！”

司津顿了两秒，才冷笑道。

玉可儿皱眉，看着司津。

“他说清羽杀人，你说他好笑不好笑？清羽她怎么可能杀人？”司津言语激动的肩膀都在大弧度的抖。

“杀人？”

莫寒烟惊讶，看一脸震惊的玉可儿，喃喃说，“是误会吧？清羽不可能啊！”

玉可儿心头发紧，看着司津，“黎川说清羽杀人，清羽杀谁了？”

“沫糯颜！”司津皱紧眉，仿佛极不愿意提起沫糯颜这三个字般。

“什么？清羽杀了糯颜？”

玉可儿大骇。

莫寒烟双眼快速转动，“不会吧糯颜，死了？”

“死没死我不清楚！即便是死了，也跟清羽无关！”司津哼道。

莫寒烟眯紧眸，低低掩下睫毛。

“天啦！”

玉可儿往后倒退两步，径直栽坐到沙发里。

“你去找司黎川那个不孝子！让他立刻给我放了清羽！他凭什么认定人就是清羽杀的？还说什么杀人偿命！”

司津指向玉可儿，命令的口吻道。

玉可儿还处在震惊中，只拧眉看了眼司津，没出声。

莫寒烟轻含唇，抬眼看司津，“黎川哥认定是清羽杀的，总有缘由吧？不可能平白无故就说是清羽做的啊。”

司津看着莫寒烟，又缓了会儿，才恶狠狠说，“他说警局有人指控，就是清羽干的！我看那人也是被收买了，胡说八道！清羽怎么敢杀人？简直不可理喻！亏他司黎川还是司氏集团的总裁，被人耍得团团转，可笑至极。”

“说，说不定，真的，真的是清羽。”

玉可儿抓紧自己的双手，声线战抖，喃喃说。

玉可儿想起那日司清羽在四合院疯狂的举动心里没底。

莫寒烟闻言，斜了眼玉可儿，双眼轻眯。

“你说什么？”

司津反应过来，怒瞪着玉可儿吼道。

玉可儿闭闭眼，白着脸从沙发里站起，根本无心与司津争吵，捏紧手指慌张朝门口走。

莫寒烟睫毛闪了下，对司津点点头，快步跟了上去。

“玉可儿，你别忘了，清羽是你的亲生骨肉！”

玉可儿刚走到院子，便听司津嘶吼的声音从屋子里传来。

玉可儿往前迈的步子颤了颤，双眼刹那通红，提气，加快步伐走出了院子。

坐上车，玉可儿绷着脸道，“寒烟，我们去珊瑚水榭。”

莫寒烟目光闪了下，对玉可儿说，“伯母，您是打算跟黎川哥求情，让黎川哥放了清羽么？”

“我去看看糯颜。”玉可儿颤声说。

“伯母，这个时候，我跟您去恐怕不太合适，这毕竟是您的家务事。您说呢？”莫寒烟看着玉可儿，小心翼翼说。

玉可儿皱眉，盯着莫寒烟。

“我看我还是找个人送您单独过去吧？”莫寒烟询问。

玉可儿想了想，“寒烟，在我心里，你早已是自家人。当然，你若是觉得你跟我去不合适，我也不强求。”

听话，莫寒烟眼球快速缩动了几下，侧转过身，伸手柔柔握住玉可儿的手，“伯母，我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，您心里很不好受，也很焦急。但我觉得，越是这个时候，伯母您越要沉住气。”

莫寒烟微微停了停，犹犹豫豫说，“我不知道我这么说对不对。伯母您先听着，若是觉得我说得不对，您听听就算了。”

“你说。”玉可儿心下焦急，但还是耐着性子道。

莫寒烟呼吸一口，盯着玉可儿的眼睛，“如果清羽真的杀了糯颜，黎川哥现在必然悲痛欲绝，怒火绞心。您若这个时候去跟黎川哥求情，非但没有作用，说不定还会更激怒黎川哥。黎川哥要是一气之下，对清羽得不偿失。”

似乎觉得莫寒烟说得有道理，玉可儿皱紧眉，“那我要怎么做？”

“您应该先联系大哥和二姐。比起清羽，大哥和二姐跟黎川哥的感情较好。但清羽到底也是大哥和二姐的妹妹。他们体谅黎川哥心情的同时，也不会不管清羽的死活。而比起您现在说的话，大哥和二姐在黎川哥面前说的话，更容易让黎川哥听进去。倒不如让大哥和二姐回来，稳定黎川哥的情绪。”莫寒烟说。

“对，你说得没错！黎川一向比较听他大哥的话，叫黎轩回来，比我自己去更有用。”玉可儿恍然道。

莫寒烟轻轻点头，叹息说，“清羽做出这样的傻事，实在在我的意料之外。清羽怎么也不想想，在黎川哥心里，糯颜才是最重要，无人能比的。她如今对糯颜动手，黎川哥能善罢甘休么？如果是亲生的妹妹情况倒也不会太糟糕，可偏偏清羽又不是”

莫寒烟话到这儿，嗓音猛地打住，惊恐的看向玉可儿。

玉可儿整张脸僵住，错愕至极，她双眼里反而显露不出分毫，就那么目不转睛的看着莫寒烟。

莫寒烟慌张松开玉可儿的手，在位置上坐正，手忙脚乱的去系安全带，“伯，伯母，我先送您回去吧。”

莫寒烟放在方向盘的一只手猛地被一只手摁住。

莫寒烟那只手大弧度的震动了下，惶恐看向玉可儿，“伯，伯母。“

“把你刚才说的话，再说一遍！”玉可儿定定盯着莫寒烟，一字一字道。

“伯母”莫寒烟双眼狠狠一红，柔弱的看着玉可儿。

“说！”玉可儿轻咬着牙根，话里却无半点情绪。

莫寒烟咬紧唇，好一阵沉默，才战栗的松开方向盘，娇柔看着玉可儿，“伯母，对不起，我不是故意的我，我怎么就没忍住，我”

玉可儿抬高下巴，脸上的神情是莫寒烟从未见过的凌冽，“我要听的不是这些！寒烟，你要是还当我是你的伯母，你就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！“

莫寒烟盯着她的脸看了几秒，轻轻抿了抿唇，小声说，“这件事，我也是偶然知道的。我，我是说，清羽好像不是您的骨肉”

玉可儿脸庞剧烈抖动了下，两片唇瞬间绷成了一条直线。

莫寒烟默默垂眼，继续说，“其实我很早便察觉。清羽跟黎川哥大哥和二姐他们的习性大不相同。清羽刁蛮任性，思想也有些，有些大胆。”

玉可儿双眼转动，一双手已然攥紧。

莫寒烟看了眼她的手，“四年前我曾听清羽提起过一个人伯母您应该知道她。”

玉可儿双眼充血看着莫寒烟。

“柳絮姿”莫寒烟缓慢道。

“呵。”玉可儿当即便溢出一声冷笑。

莫寒烟也轻叹，“清羽向来跟我无话不说。她跟我提及柳絮姿时，还曾说过，做女人就要做柳絮姿那样的，懂得为自己争取，不受那些世俗条规的约束。还说，还说”

“说什么？”玉可儿冷冷道。

“还说难怪伯父对那个柳絮姿念念不忘。比起您的教条和死板，柳絮姿确实比您好。”莫寒烟声音越说越低。

玉可儿骨节都捏白了。

莫寒烟见她眼眶里赤红的液体就要跌出眼眶，她用力抿了口唇，突地哭了起来，“瞧我都在胡说些什么啊。清羽这么信任我，我却，我却伯母，您就当今天什么都没听到，我也什么都没说”

玉可儿看着莫寒烟自责后悔的脸，眸光冷锐，“寒烟，你觉得你将这些告诉我，是对不起她。可你有想过，你为了不对不起她，而对我隐瞒，对我不残忍么？你一直跟我说，我虽然不是你的母亲，可在你心里，我给你母亲一样。你忍心这样隐瞒你的母亲？”

“不，不。”

莫寒烟握住玉可儿的手，“伯母，这件事压在我心里太久了，不告诉您，是怕您受到莫大的伤害。毕竟，事情的真相太过残忍。加之，清羽是无辜的。所以，所以我才一直没跟您说。”

“伤害？我受的伤害还不够多么？你看看她司清羽这几年是如何对我的？你再看看他司津”玉可儿压抑低吼，恨到极致般，盯着莫寒烟道。

“伯母”莫寒烟握着玉可儿的手贴到自己脸上，“我心疼您。所以我尽我所能对您好。这几年我往您那儿跑得太勤，我都怕您嫌弃我。可我是真的心疼啊。”

玉可儿闭眼，却没有一滴泪涌出，冷着脸哑声道，“司清羽不是不是我女儿对不对？”

莫寒烟盯着玉可儿脑门上蜿蜒而出的青色筋鮥，双眼快速掠过一抹冷，说，“她应该是伯父跟柳絮姿的骨肉。”

莫寒烟话落，亲眼看到玉可儿喉咙上滑上的一口气，却没见她吐出来，而她的脖颈一片涨红。

许久，玉可儿缓缓张动了唇，声线喑哑到顶点，“那，我，我的，我的女儿呢？”。

莫寒烟难过的摇头。

玉可儿心口绞痛，她怎么也想不到，她当成掌上明珠疼爱有加的小女儿，竟是她最痛恨的，同时毁了她爱情和婚姻的小三之女。

谁知道。

她一心以为是这个老来女挽救了她的婚姻，换来了司津的幡然醒悟，和长达二十年的平静生活。

所以她对司清羽，更是如珠似宝的疼惜爱护。

而司津对司清羽的事事迁就，也让玉可儿更加坚定，是因为司清羽的到来，让司津迷途知返！

可现在她知道了。

一切的一切不过是她的自以为是，自作多情！

这么多年，她在司津眼里，不过就是个可以轻易被愚弄的蠢货！

多悲哀啊！

就在前一刻，司津还口口声声说司清羽是她的亲生骨肉！

他司津，欺人太甚！

玉可儿蓦地睁开眼，抽回被莫寒烟握着的手，推开车门下了车，带着周身的悲凉和愤恨，朝大门口走了去。

莫寒烟坐在车里，目光安静的看着玉可儿挺直的背脊。

此时，玉可儿看上去倒不像快七十的老人，满身的铿锵和坚硬。

她知道，司津这一晚，怎么也好过不了了。

就是不知道，他如今这身子骨，能不能敌得过玉可儿的恨和怒！

而司家，注定要翻了天了！

莫寒烟在椅座上坐正，紧凝的目光扫过躺在仪表盘里的手机。

视线微晃，莫寒烟伸手拿过手机，拨出了一个号码。

“想我了？“

手机第一时间接听，传来男人微带邪佞的声音。

莫寒烟嘴角碾过一丝冷弧，眼角眉梢却不甚得意，“白珞闵，这一次，你做得很好。”

白珞闵顿了几秒，“做什么？”

莫寒烟笑，娇声说，“还装？”

“宝贝儿，你说清楚，我装什么了？”白珞闵仿佛被酥到了般，慵懒道。

“我都知道了。”莫寒烟嗔道。

“知道什么？”

“”莫寒烟抿唇，眉头皱起，“不是你帮我出手解决的沫糯颜么？”

白珞闵那边没了声音。

莫寒烟面容微整，上半身坐直，“不是你？”

“不是我。”白珞闵说。

莫寒烟倒吸了口气，满眼惊疑，“难道真的是清羽做的？”

不等莫寒烟理出个头绪，就听白珞闵说，“我以为是你找人动的手。”

莫寒烟眼皮一跳，“怎么会是我？”

她一开始的确是想刺激司清羽对付沫糯颜，她在后适当的推波助澜。